蚊子在未来会灭绝吗？

蚊子作为一种在地球上生存了2.26亿年的生物，既会叮咬人体又会传播疾病，那现代科技是否有办法消灭蚊子呢？

本期大咖

吴海旭

中国科学院遗传学在读博士

科学家找到了一类细菌，叫作沃尔巴克氏体（Wolbachia）。公蚊子感染了这类细菌后，如果与野生的母蚊子交配，产生的后代会因为细菌的作用发生“胞质不融合”现象，导致虫卵死亡。

但这种方法存在一个问题：实际操作中，只能让这类细菌感染公蚊子。因为如果母蚊子也感染了沃尔巴克氏体，即使与感染的公蚊子交配，细菌的“胞质不融合”现象也会被“挽救”，母蚊子依旧能生产后代。经过数代的繁衍，当这些细菌遍布整个蚊子群体，细菌就彻底失效了。因此，如果要释放细菌，就要专门挑出公蚊子来感染，这无疑是个巨大的工程。

对此，科学家做了适当的改进：一方面，针对公蚊子，转入 3 种不同的沃尔巴克氏体，三重保险，总有一种细菌能让公蚊子不育；另一方面，针对母蚊子，采用比较低量的辐射，让感染的母蚊子不孕，那么母蚊子即使飞出去也不影响细菌传播了。双管齐下，确保能将蚊子们赶尽杀绝。

这项来自中山大学实验室的计划，还为此建设了专门的“蚊子工厂”——在一周内可以生产出500 万只带有细菌的蚊子，并将它们投放到了广东各地的试点区域。实验结果非常喜人：蚊子产卵量降低了 94%，蚊子叮咬人的比率也降低了96.6%。

除了用细菌感染公蚊子，科学家的另一个思路是让母蚊子彻底不孕，并且还要让这个基因能一代代传递下去。他们针对蚊子身上的一个基因——Doublesex，对公蚊子和母蚊子分别做了基因编辑。把这个基因破坏之后，母蚊子会不孕，而公蚊子的繁殖不受影响。这就像电脑被黑客用病毒攻击，只是简单改了几个代码，电脑就整个中毒瘫痪了。当然，基因之间的调控更加复杂。

那么，是不是编辑了母蚊子的不孕基因，就能让蚊子们无法繁殖了呢？并非如此。还是以电脑举例，病毒感染电脑，如果立刻起作用，很快就会被发现，所以病毒往往需要一个“潜伏期”来广泛传播，等到被发现时，为时已晚。同样的道理，如果只编辑母蚊子，这个不孕基因会在第一次繁殖时戛然而止，人类就需要不断投放新的母蚊子，才能达到抑制蚊子繁殖的效果。所以，更好的策略是，使用携带编辑基因的公蚊子来传播不孕基因。被基因编辑过的公蚊子在与母蚊子交配时，产生的后代就会带上这个不孕基因，后代中的母蚊子不孕，但后代中的公蚊子会带着不孕基因毫不知情地和其他普通母蚊子繁殖，继续传播给下一代。只需要 7—11 代，携带不孕基因的公蚊子就会越来越多，不孕基因就像电脑病毒一样被广泛传播到野生的蚊子体内。

目前，全世界范围内已经投放了数十亿只经过基因编辑的蚊子，包括马来西亚、巴西、开曼群岛等登革热、疟疾高发的区域，而且颇具成效。比如，2011 年至 2012 年，科学家在巴西巴伊亚州茹阿泽鲁郊区投放了 18.5 万只携带不孕基因的公蚊子，使当地蚊子的数量下降了 80%—95%。

但这个方法并不能百分之百消灭蚊子，且不是完全无害的。生命充满太多的不确定性，人类在什么情况以何种标准可以在自然环境中使用基因编辑等生命科学技术，也必须慎重考虑。

未来很可能会变成没有蚊子的世界，只是我们仍在摸索前行，道阻且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