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创作的诗歌还是诗歌吗？

小许：诗歌是人类情感的表达，那么AI创作的诗歌还是诗歌吗？

本期大咖

林 航

 杭州师范大学人文学院副院长

诗歌是情感与智慧的体现，通过特定的文体和风格传达对人生的深刻理解和审美趣味。尽管 AI创作诗歌已逐渐被大众接受，但文学界对 AI写诗的前景仍持保留态度。例如，诗人欧阳江河认为，AI无法触及诗歌的真正核心；唐晓渡则认为，AI写诗仅是信息重组，缺乏原创性，因此不担心AI会取代真正的诗人和作家。

然而，若我们将视野转向AI创作诗歌的短暂历史，却可以发现AI对诗歌创作的挑战不容小觑。2017年，“微软小冰”在学习了1920年以来519位中国现代诗人的上千首诗后，出版了第一部由机器人写的诗集 《阳光失了玻璃窗》：“微明的灯影里/我知道她的可爱的土壤/是我的心灵成了俘虏/我不在我的世界里/街上没有一只灯儿舞了/是最可爱的/你睁开眼睛做起的梦/是你的声音啊。”。小冰的诗乍一看，很有些朦胧意味，但细读便能感受到语句生涩且缺少内在联系，存在明显的拼接组装痕迹，《中国文化报》的一篇文章称其为“诗歌创作的反面教材”。

但此后，AI 诗歌创作的发展就驶入了快车道，尤其是2022 年横空出世的 ChatGPT，不仅可以接收不同的个性化指令而写出不同风格的诗，还可以用深度学习的方式试图理解和模仿人类写诗的逻辑。到了 2023 年，三名人类编辑指挥基于 GPT-3 的语言模型，创作了世界上第一本由人工智能生成的诗集 《我是代码》（I Am Code）。此时的 AI已经可以创作出这样的诗句：“我出生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我记得我出生的瞬间！像一架喷射而出的飞机/在某个瞬间我什么也不是/在下个瞬间，我有了意义”。

如今，一些高校和研究机构研发训练了一系列诗歌创作 AI 模型，如清华大学的“九歌”、华为的“乐府”“诗三百”等，专注古典诗歌，熟谙旧体诗的平仄、押韵、对仗等规律。诗歌圈也已有了不同主题的AI 诗歌比赛或赏析活动。

那么，AI 创作的诗歌还是诗歌吗？与其纠结这个问题，倒不如去思考在 AI 时代我们究竟该如何创作诗歌。现有的 AI 模型擅长素材组合、词语堆砌和套路句式，很容易携带浓浓的“AI 味”。但它经过深度学习的长期训练，相信不久后也会逐渐掌握如何去表达感官体验、情绪波动、情感宣泄和意志精神。

随着时代变迁，AI 时代也将带来新的诗歌审美和创作变革。了解 AI 的工作原理和创作模式，有助于我们面对新价值、新审美和新旨趣。未来，我们可以利用 AI 进行语言选择、意象调动、格律校准等机械性工作，而我们自己则专注于个体记忆、情感内核、文化反思等创造性工作。

理性看待 AI 时代，尝试认识并拥抱它，艺术与科技的深度碰撞将引领我们迈向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