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面桃花》绝了！诗性语言 + 神仙结构，原来 “好读” 的书还能这么有料

书籍介绍

《人面桃花》是中国当代作家格非创作的长篇小说，讲述了主人公陆秀米追梦的故事，这个梦包含两个方面，一是她的爱情，另一是她的理想。因此，整个故事的主旨就落在了“追寻”二字。它同样包含两层涵义：一是陆秀米追寻她的梦，二是叙述者带领读者追寻那段业已逝去的革命历史。

今天我们聚焦《人面桃花》！一边品味诗性语言的灵动质感，一边深挖独特叙事结构里的巧思玄机～

《人面桃花》的诗性语言及独特结构

杭州外国语学校 程东文

《人面桃花》是一部“好读”且“有益”的书，而从其诗性的语言和独特的结构来看，它也是一部“好看”的书。

 诗性的语言 

《人面桃花》语言上的“诗性”表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一是古典诗性

书中有来自国文经典的优雅与含蓄。

二是现代诗性

语句侧重于现代文学修辞带来的丰富意蕴。

三是言说角度的诗性

作者用诗人的眼光独创性地开拓了表现的角度。

读者一开卷就注意到人物语言上的“古意”：一种古典与现代相融、文言与白话贯通的“文雅叙述”的风格特点。譬如王观澄介绍花家舍的一段话：“桑竹美池，涉步成趣；黄发垂髫，怡然自乐；春阳召我以烟景，秋霜遗我以菊蟹。舟摇轻飏，风飘吹衣，天地圆融，四时无碍。夜不闭户，路不拾遗。洵然有尧舜之风。”“忽然心有忧戚，悲从中来，不可断绝。”

解读：句式长短错落，音韵平仄相间，意义丰富深刻。我们仿佛遇到了许多老朋友：陶渊明、王羲之、曹孟德……作者也经常向经典致敬，譬如开头的“父亲出走”让我们联想到《红楼梦》开篇的“甄士隐出走”，“荼蘼花事”“喜鹊学诗”等情节也似乎在与《红楼梦》呼应。“花家舍”一章似乎塑造了缩微版的梁山泊，偶见于文的“娘子”“浑家”“大郎”等称呼，也酷似《水浒传》的口吻。

同时，许多语言又富于现代诗意：“你的心被身体囚禁住了”“我们每个人的心，都是一个被围困的小岛”……

解读：隐喻奇特，意象贴切，体现了现代诗歌修辞的独特张力。

 开阔的泛角度 

作者采用了“泛视角”的写法，这是一种将国画的“散点透视”和戏曲的“移步换景”结合的呈现方式。譬如借助日记，作者从张季元的视角出发，展现了他关于革命与爱情的矛盾；又从阅读日记的心理刻画中，从秀米的视角展现了她从天真少女到革命女性的转变。体现本书“泛视角”的另一特点是“互文本”的引入。作者征用了多种古典叙事资源，仿拟了诗词、墓志铭、文史短文等，形成一种文本化的历史情境，极大地拓宽了叙事视角。譬如：

“1902 年移居普济。终身未嫁，年逾三十始识字，作诗三百六十余首。诗法温李，略涉庄禅；分寸合度，散朗多姿。有《灯灰集》行世。”

解读：这一条穿插文本简明扼要地交代了喜鹊的生平经历，超越了常规叙事者的视角限制，同时还满足了读者探本求源的心理需求。

榫卯嵌套式结构 

本书的前情叙述及其因果补述，采用了一种榫卯般前后嵌套的结构。譬如开头，秀米父亲出走的原因不明，一直到第四章喜鹊认字之后，才在陆侃的书本批注中发现，秀米父亲怀疑过妻子和张季元的关系。后文揭示了前因，形成了逻辑链。

再如第一章关于张季元的悬念，在第二章中通过日记得到逐步揭示；第二章土匪头目相继被杀的原因，在第三章中被完全揭晓；对于第三章中秀米处于险恶的形势下还能在普济学堂持续革命的情节，作者在第四章用龙庆棠“一日不买地一日不抓人”为其做了合理的解释。书中还把终章的一些悬念留给了第二部《山河入梦》，如“雪夜送粮救普济”的神秘人原来是聂老虎，秀米入狱和生育的情况等，都是在下部书中补述的。这些补述和现有的情节交织并行，形成了一种浑厚的“复调效应”，情节的完整度与合理性都得到充分满足。称其为“榫卯式嵌套结构”，正合其精巧自然之趣。

 冰山效应 

所谓“冰山效应”，也是一种意义的结构性呈现艺术。作者将大量的情节背景、情感内涵乃至价值取向隐藏起来，留给读者思考解读。譬如，秀米的思想何以多次转变且是如何发生的？攻打梅城为何落败？如何“白马高船走东洋”？这些疑问，都需要读者自行抽丝剥茧。

再试举一例：陆秀米陷身花家舍一年多，陆家为何不赎人？后来秀米母亲矢口否认收到过勒索信息，从她的表述和陆家四处找人的行动来说，此言非虚。是谁在哪一个环节上妨碍了秀米被赎回？这座“冰山”的水下部分，很值得思考探究。

思考

本书中的人物对话有不少是“雅言体”。我们来做一个分类分析，看看他们的语言风格是不是都贴合身份，甚至还可以试着按自己的思路进行改写，这是很有意思的尝试。

我们也可以体味一下“冰山效应”的文学魅力。譬如，陆秀米身陷花家舍，本来只是被绑票，却一直没有人来赎，从后来的补述中可知，陆府确实不曾收到勒索信息。那么，是谁在这个过程中动了手脚，是谁可从此中受益最多，谁又最可能达成妨碍的效果？这是一个类似“剧本杀”的游戏性任务，我们可以结合文本，贴近人物性格和情节逻辑，使用思维导图和文本分析相结合的方法来完成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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