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荒，北大仓｜新锐创作营

北大荒，北大仓｜新锐创作营

北大荒，北大仓

——观《北大荒》有感

衢州高级中学 郑奕菲

我于寂静中沉睡着，记不清过了多久，几十年，几百年，还是上千年？荒凉的世界迫使我长眠于此。但最终我还是醒来了，好像是被一阵歌声吵醒的。

“北大荒，天苍苍，地茫茫，一片衰草枯苇塘。苇草青，苇草黄，生者死，死者烂，肥土壤，为下代作食粮……一年四季冬最长。”我看到一群青年裹着看起来不保暖的袄子，拉着笨重的推车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他们是谁，他们从哪来，他们来这干什么？诸如此类的疑问盘旋于脑中。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虽未细想，我却已经有了答案，它们所唱的“北大荒”是我吗？是的吧，我长眠于中国东北部，这里寒冷、贫瘠，只有漫天飞雪和成群结伴的野狼与我为邻。松花江在我身上奔腾，磨平了我的棱角，冲刷出我的宽和。大雪覆盖住了我本来的面貌，群狼将我身上的雪踏硬了、踏实了，似要将那股寒凉渗进我的骨头缝里，冻遍我的四肢百骸。

既已醒来，又怎甘重新睡去？所幸，他们的到来给我增添了不少乐趣。我看到他们在雪地里捡种子，在森林里用火把驱赶野狼，在营地里抱团取暖。他们要在这里建立农场，建场的人就靠着两条腿一步一步地走。茫茫荒原，荆棘丛生，塔头甸子和沿泽遍布。每刨一镐，泥水高溅，人都变成了泥猴。

没有伙房，露天打灶；没有水井，就用洼地里的水过滤做饭；没有蔬菜，就挖野菜吃。有时工作的地方如同泽国，中午吃饭无蹲坐之地，他们只好边走边吃。出征归来，他们的脸和脖子都被蚊子咬得胖出一圈。

我看到了太多太多——他们龟裂的双手，他们发紫的嘴唇，他们颤抖的身体，我全都看得到。这儿这么苦，为什么要来呢？

渐渐地，我从他们的对话中知道了，他们来自全国各地，身份也不尽相同，有的是农民，有的是军人，甚至还有的是大学生。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农民说要为下一代种食粮；军人说要来保卫边疆，建设边疆；那位大学生说他们要狼嚎盖不住我的笑，要风雪压不垮我的傲。

是的，纵使他们来自天南海北，纵使他们身份迥异，他们都将自己的大好年华奉献于祖国。沼泽吞噬不了他们的信仰，风雪掩盖不了他们的坚毅，野兽威慑不了他们的脚步。或许，我真能如他们所畅想的那般摇身一变成为“北大仓”……

我似乎做了一个梦，梦中我化身成广袤的土地，见证了一代开拓者的辛勤付出。一切是如此朦胧，却又那么真实。我想，去看看吧，去中国的东北看看。

一路上，火车疾驰，不知不觉间，我身后的景色就从山峦起伏变成了旷野平原。天空晴好，太阳和煦地照着，照今人，也照前人。

北大荒，不，现在是北大仓了，我终于看到你了，你的丰收，你的富饶，你的作物被运往了全国各地。情不自禁地，我想摸摸那些麦子，我这么想，也这么做了。我轻声问：“北大荒，看到种子萌发的时候，你在想些什么呢？”

恍惚间，我听见了这片热土的回应——

当一颗幼苗破土而出时，我感到热血沸腾，这足以温暖我寒凉的身体。我感受到了，是生命的喷薄！是希望的进发！越来越多的生命在我体内孕育，它们节节攀升节节高，它们随着春风摇啊摇，起起伏伏。

不知过了多少年头，一茬茬的麦子被春风吹来，又被秋风吹去，当年的他们早已不见了踪影，还在这片土地上的可能是他们的孙子、孙女，抑或是更多像他们这样的人。

“人们赞美拓荒者，歌颂拓荒牛，更颂扬在艰苦跋涉中取得辉煌成绩的北大荒精神。20世纪50年代初，我国十万转业官兵在关东主江平原的亘古荒原上发起了‘向地球开战，向荒原要粮’的伟大创举。半个世纪以来，几代拓荒人承受了难以想象的艰难困苦，战天斗地，百折不挠，用火热的激情、青春和汗水把人生道路上的句号划在了祖国的边陲那曾经荒芜凄凉的土地上，他们以‘艰苦奋斗、勇于开拓、顾全大局、无私奉献’为内容的北大荒精神，献了青春献终身，献了终身献子孙。垦荒英雄们跋山涉水、勇往直前，他们已把生命融人了这片荒原，用青春和智慧征服了这片桀骜不驯的黑土地，实现了从北大荒到北大仓的历史性巨变。”

站在博物馆里，解说员的声音将我拉回了现实，眼前，一张张黑白模糊的照片占据了我的视线，恶劣的环境在他们脸上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他们却抱之以最灿烂的微笑。

“北大荒，你看得到吗？”追问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我就听见遥远梦境中传来的回声——

我看得到，半个世纪以来，我无时无刻都在看着，我一直都在看着。

我拥有广阔的土地，肥沃的黑土，以及一群辛勤的人儿。朋友，为我庆祝吧，庆祝我的绿意盎然，庆祝我见证的希望，更要庆祝，我遇到了那么一群人。

名师评语

陈智峰

温州大学教授，硕士生导师

本文作者巧妙地将地理空间拟人化，让“北大荒”从“沉睡者”变为“见证者”，以“北大荒”的视角完成了对拓荒者、拓荒精神的礼赞。文章以平实朴素的语言将历史叙事与现实观照相结合，其中对拓荒的场景刻画极具画面感，宛在眼前。略感遗憾的是对拓荒者的群像描写略显平面化——“农民、军人、大学生”的身份区分仅作为背景提及，缺乏个体故事的细节支撑，可以进一步展开，丰富对“北大荒精神”的诠释。

林檎

青年作家，作品散见于《收获》《当代》《花城》《人民文学》等

视角新颖的一篇观后感。作者化身北大荒，以一片广袤大地的视角和口吻进行自述，描绘“北大荒”的前世。再以梦境勾连现实，无缝转场至展陈现场，讲述“北大仓”的今生。历史与当下交织，时代背景与个人经验结合，饱含激情的文字似乎融化雪水，将那片黑色沃土再次耕种。热气腾腾的丰收景象犹在眼前。

进一步，我想请教作者一个问题：书写“北大荒”的文字何其多，你为何还要写？我想，必然是因为作者发现了独属于他的个体经验。但很遗憾，在文中并没有看到这部分内容，而多少有些老生常谈。对于学生，这也许是一种苛求，但对于一名写作者，这是应有的追求。

何晨曦

青年作者

本文前半部分的视角颇具特色，作者化身“北大荒”发声，展现了开拓者对于这片土地的贡献。书写一个群体，可以先从个体入手，作者敏锐地抓住了开拓者们“来自天南海北”“身份不尽相同”的特征，并点出是共同的信念将他们凝聚在一起。尽管在具体形象的刻画上力有不逮，但仍旧描绘出了这一群体的精神气质。文章后半部分，作为学生的“我”介入到叙述中，与“北大荒”展开了跨越时间和空间的对话，想法很好，但人称和叙述视角的转换存在脱节，显得较为生硬。作者在今后的写作中可以进一步锻炼叙事能力，使想法呈现得更为流畅、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