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传奇】 母亲 陶一帆

母亲

风，轻轻的吹着，使头发在我的脸颊上舞动，树枝上的残叶有节奏的摇摆，顽强的抓住枝头，最后它从树枝落下，一圈一圈的在空中起舞，在挨近草地时被吹得打了个滚，“哗哗哗”我望着树林，心想：又是哪一片树叶落下了。

我看向天空，天蓝的发亮，耳边划过轻微的轰鸣，看去却不见什么踪影。

这里是医院，人心浮动，我在人群中，上上下下，顺着楼梯，顺着走廊，我没有方向地穿梭，企图逃离我的母亲，消失在她的视线里。我只是那么想，罢了。许是叛逆期和更年期的撞击，，我总以为自己已经长大，母亲却绝不放松对我的管教，我在这两年的冲突中明白，我并没有成功解决这个千古难题的能力，而我之前面对同学家庭冲突的指教也不过是可笑的缺少阅历的风凉话罢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开始僵硬，父亲也无法软化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们如同被压了在狭窄空间共同生存的争夺生存空间的对手，对对方有着巨大的怨念。但是我们终究还是要共同生活。

医院手续齐全了，因为床位紧张我被安排在妇产科住了一周，那的墙都是粉白粉白的，栏杆都是淡淡的浅粉色调，那里的病人或许焦虑，但决不痛苦，他们的眼里有寻常病人的焦虑，但覆盖这在之上的是温暖，是对未来的期盼，那个还未见世的生命，已经承受了这世上难寻其二的爱。我身旁是一个三十多岁的高龄孕妇 ，双方的家长足足有十多号人，整日围着她打转了，所幸这个病房里的人没有住满 ，可尽管这样，也是十分拥挤 。母亲与他们很聊得来，我们心照不宣地拒绝打破这份宁静，在他们的带动下，我也开始紧张着这个新生命的出生。那是个很温柔的女人，在病房里不吵不闹，不似电视剧里那些脾气刁钻的妇人，语态温柔，好似她已经拥有这世上最美好的事物，所以对一切都有着无尽的宽容，她的内心拥有这难以忽视的力量，从其中流露的安谧如同夏日的栀子花般清香，枝干粗粗大大，香得掸都掸不开，我们的交流很美好，我甚至幻想她是我的亲人就好了“”

那天的阳光尤其刺眼，屋里的温度却低得吓人。墙上得钟表踏着一丝不苟的步伐“滴答滴答”地牵动着我的神经。心脏“咚咚”跳动，几乎要从我嗓子眼钻出来。我咬着嘴唇，连呼吸都不敢发出声音.... 女人在哀嚎，她的丈夫按下床头的红钮，堂堂八尺男儿，此时指尖竟有些畏缩。护士来得很快，可在短短几分钟内哀嚎就成了呜咽。我明白这个时候除了医护人员，大家都是无能为力的，即使是她的丈夫也枉然，可她的丈夫还是进去了。夜晚，生产还在进行，我不明白是否每一个妇人都要如此痛苦地坚持一夜，可那妇人的哀鸣还是使我胆颤，我开始单方面与母亲和解，我的母亲并不是时时都正确，我应该理解她。每思及此，一股凉意从腹中往嘴里飘，什么时候我开始要求我的母亲没有一丝缺点的，我居然幻想渴望一个虚幻的的形象超过我真正的母亲。妇人和孩子都性命无忧，可那些妇人的亲戚们开始争吵，妇人也开始暴躁，我才恍然大悟，我们自作主张为亲近的人打上完美标签，从此开始吹毛求疵，顺理成章提出无理要求的行为是多么可怖。

而我的母亲承担的不止是这些，她没有妇人优越的生产条件，因为远嫁也缺少亲人照料，生产也不顺利，比那年轻妇人更多的是生活的磨折。我猜想那年轻妇人经历过这些的话，并不会拥有比我母亲更好的脾气。。

在这场与生活的比赛中，她可能没有赢但绝对没有输，她在生活的无尽的苦海中，独自走着的孤独的小径，海风咆哮，她的内心可能不像过去充满希望，却坚硬而不失力量。英雄除了由战争造就，还可以用平淡的生活打磨，我的母亲用自己的骨血粉饰平淡，给予我温暖，她细细对我阐述生活的困难，却不明白她叙述的是一个传奇。                                                          

出院的那天，是台风离开的第二天，地上满是屋舍的碎片，枯叶被打压得抬不起头，我与母亲撑伞走着，缓缓踩碎这光怪陆离的幻境，我缓慢且坚定地牵起母亲的手。

                                                          陶一帆 嘉善第二高级中学 高二四班 毛学伟